时间轴第七赛季。叶乐only。
十一
“荷花酥，条头糕，酒酿丸子，桂花糖芋艿，吴山酥油饼，红糖糯米糍……”
身为女生，苏沐橙自然对甜点糕点一类的小吃如数家珍，上来就念个没完，听得叶修一个头两个大：“别啊，两个大老爷们在这，好歹弄点咸的？”
“不是说好来吃甜点的？”苏沐橙抬起头，问询的目光在两人中间转了个来回，得到张佳乐肯定的目光后，便心安理得地继续点单了。
叶修苦着脸叹气：“光听名字都腻得牙疼……”
“你就不能发挥一下你大老爷们的气场，关爱一下妹子？”张佳乐鄙视。
“哥就是想吃口咸的，有错吗？”叶修的表情很嫌弃：“再说了我可是吃着咸豆脑长大的北方人，谁跟你们这些南方狗同流合污啊。”
张佳乐困惑道：“我想说这事很久了，豆腐脑这东西甜咸不都一样，好吃就行了，居然还有人为这种东西吵架。”
“也就是你这种正宗吃货才会抛弃地方尊严这么想。”
“吃货就吃货，吃货怎么了，反正怎么吃都不胖，小爷我照样活得精神，你看看你。”
“呵呵，就你那身板瘦得跟排骨精似的……”
“点好啦！”苏沐橙拍拍桌子，笑着打断了旁边两人的斗嘴：“你俩真是够了，公众场合也争个没完。”
“这是我们联络感情的方式。”叶修说。
“我和你没有感情这种东西！”张佳乐坚定地回绝，然后笑眯眯地找苏沐橙聊天去了。
虽说在叶修面前找不到场子，但是性格开朗的张佳乐面对女生还是很有两手的，没半天就给苏沐橙讲了好几个段子，逗得苏沐橙咯咯咯直笑。
叶修也不怎么搭话，旁听两人说笑，偶尔找空插句搞笑的吐槽，连带着张佳乐也笑得前仰后合。
少了叶修和张佳乐的对手戏，三人这顿饭吃得相当和谐，气氛就像桌上的甜点一样美好温暖香气四溢，但是越吃苏沐橙越觉得不对，原本她今天叫上张佳乐一起吃东西，一是为了还K市那顿饭的人情，二是在听到叶修对于张佳乐的分析后，想关心一下朋友，但是叶修和张佳乐都很照顾她的情绪，在饭桌上并没有提到任何沉重的话题。
所以苏沐橙决定主动出击：“张佳乐。”
张佳乐拿筷子的动作一顿，赶紧把他刚准备丢给叶修的萝卜糕放回自己碗里，有些尴尬地望着苏沐橙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最近还好吗？”苏沐橙很关心地看着他。
“嗯？为什么突然这么问？”张佳乐茫然了一秒，很快给了女生一个爽朗的笑容：“你看我像是哪儿不好吗？”
“呃……”苏沐橙问完也自感有些突兀，因为张佳乐看上去的确没什么不好，气色饱满活力十足，倒是叶修和他一比，懒洋洋的没什么精神。
察觉了女生内心未能表露的话语，张佳乐使了个眼色，努努嘴道：“放心，我没事，苏妹子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旁边那位吧。”
“我能有什么事？那点破事你俩不都知道了？”叶修给苏沐橙夹了一筷子杏仁酥：“别瞎想了，快点吃。”
张佳乐难得没有和叶修抬杠，而是跟着帮腔说话：“就是，女孩子多吃点，想太多掉头发。”
“还你的萝卜糕，别以为我刚才没看见啊。”
“我擦，你看见个毛，这块明明是你碗里的好不好？拿走！”
“张佳乐你多大人了还玩这个幼不幼稚？”
“行行行你不幼稚你有本事把碗放下来啊！”
话题被不知不觉地移开，苏沐橙咬着筷子笑看桌上的二人转，心情莫名复杂。
这两人身上，有某些东西，真是意外地相像啊。
……果然还是让他们两人独处一会儿聊聊天比较好？
等到桌上的东西吃得差不多了，苏沐橙便主动站起身来：“我去隔壁街上买手工冰激凌，要吃么？”
叶修诧异道：“你俩居然还吃得下？”
张佳乐没理叶修，举手示意：“给我带个草莓味的，谢啦。”
苏沐橙愣了一下，笑道：“咦，这么巧，我也喜欢草莓味。”
张佳乐脸上一烧，有点不好意思，叶修又在旁边感叹上了：“口味和小女生一样，行不行啊你？”
没想到这句话却被苏沐橙驳了回去：“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啊，有句话说，喜欢吃甜食的男生都很温柔嘛。”
“什么鬼？”叶修一听，转头怀疑地打量着张佳乐：“我怎么没看出来哪里温柔？”
张佳乐没好气地反瞪回去：“你能看出来个屁，再说要温柔也不是对你。”
“你这脸，这气质，看上去分明就是个……”叶修话头一顿，深沉道：“大写的二。”
“噗。”苏沐橙不小心笑出声，赶紧打圆场：“张佳乐，别理他，这顿让他请客。”
美女都发话了，张佳乐也不好意思发火，看着苏沐橙离开的身影感叹连连：“简直就是嘉世的良心，遇上苏妹子你真是修了八辈子的福气。”
叶修笑了笑，没有否认：“是啊。”
“我觉得你的良心也全都留给苏妹子一个人了。”
“你这话说的有问题，我哪儿亏待你了？”叶修反问。
“你说的才有问题吧，说得好像你对我很好似的？”张佳乐从鼻子里哼了一声：“哪次见面不是各种补刀嘲讽？”
“你现在嘴里吃的东西不就是我请的？说你两句是因为逗你好玩，别玩不起啊。”
“靠，谁玩不起？你去百花在我混吃混喝多少次你怎么不说？”
“两个大男人能不要那么斤斤计较吗？”
“到底是谁在斤斤计较啊？！”张佳乐抓狂，一和叶修独处他的怒气值就跟加了buff一样往上狂飙，根本没法控制。
和怒气冲冲的张佳乐对视几秒，叶修没绷住，自顾自笑了起来：“你这人怎么这么不长心，不管过去多久都和几年前一模一样。”
看着叶修轻松随意的笑容，张佳乐瞬间消火，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，一笑泯恩仇？
“老叶你也一样，不管过了多少年都那么讨人厌。”张佳乐半开玩笑半埋怨地说完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。
时光飞逝，很多事再也回不去，很多人来了又走，甚至一去不返，但是总有那么一些老熟人，他们未必是你最重要的存在，却一直都留在你的身边，用最熟悉的相处方式告诉你，有些东西依然不变。
“连沐橙都开始担心你了，你最近也太跳了点。”
“我也奇怪，怎么说我也是敌人，她怎么会担心我？”张佳乐挺纳闷：“老叶，该不会是你和苏妹子说什么了吧？”
嗯？叶修仔细想了一下，好像他最近提起张佳乐的次数的确有点频繁？估计还是因为那次关于搭档的讨论让苏沐橙多想了吧。
张佳乐舀了口藕粉喂到嘴里，耸耸肩道：“其实没什么好担心的，你也是，不管怎么说这种时候你还有个最佳搭档，该知足了。”
思绪被拉回到遥远的以前，叶修一个晃神，悠然道：“是啊，能遇到他们的确是我运气好。”
张佳乐郁闷，为什么这货说的每一句话听着都那么刺耳呢？
“等等，他们？”张佳乐以为自己听错了：“你是说嘉世的其他人？”
叶修回过神来，笑了笑：“……还有沐橙的哥哥，我说的是他们兄妹俩。”
“苏沐橙有哥哥？这肯定是哪路大神吧？快介绍一下！”
“他叫苏沐秋，的确是个大神，荣耀水平和我不相上下……”
这么酷炫？张佳乐听得眼睛发直：“然后呢？”
叶修咽下了一声叹息，将视线转向窗外的黑夜：“如果现在还在世的话。”
一阵诡异的静默。
叶修重新移回目光，赫然发现张佳乐脸上挂着一种纠结到可以称之为扭曲的表情，吓了他一跳：“怎么了你？”
“……”张佳乐憋了半晌，还是小心地说了出来：“老叶你不是在编段子吧？”
叶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：“你觉得呢？”
不知道为什么，从叶修平静的目光里，张佳乐敏锐地洞悉了埋藏在深处的怀念与感伤，终于确定这不是玩笑。
都怪叶修前科太重，话头里冷不丁冒出个苏沐橙的哥哥，才会害他误解了这么严重的事，但这时候张佳乐也不好怪叶修，一向口齿伶俐的他居然变得笨拙起来：“呃，对不起，主要是，嗯，之前从来没听你说过……也不知道有这个人……”
“没听过吗？”叶修似乎是笑了笑：“你确定？”
“绝对没有，你从来没和我讲过！”张佳乐语气肯定地说完，尘封的记忆深处忽然冒出一个ID，整个人顿时像被雷劈中一样愣住了：“等等……一叶之秋……秋木苏？”
他没有看错，叶修的确是在笑，而且这笑容还加深了不少，颇有一种得意和自豪的味道。
“就是他？”
“是啊。”
“原来是他！”张佳乐惊叹不已：“还没进联盟的时候我就遇到过他好多次！好几次都被完虐……”
“明明是被我俩完虐。”
“滚！”下意识地一个回骂，骂完张佳乐又觉得这样不太好，赶紧收敛了情绪：“他……到底是怎么回事？”
“车祸。”叶修变出根烟，放在手里把玩着：“那时候我们已经和嘉世签约了，第一赛季马上就要开始，他就在那时遇到了意外。”
那一瞬，张佳乐似乎看到叶修的手轻微地颤抖了一秒，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。
他止不住地想着，从他认识叶修的第一天起，这人永远都是云淡风轻的模样，原来也有过这么悲伤痛苦的回忆。
“从以前到未来，他一直都是我最好的朋友，最好的搭档。”
啪嗒一声，是叶修点燃了手中的香烟。
张佳乐呆呆地注视着燃烧的红色火星，叶修的这句话，让他无法控制地想到了一个人。
那个曾和他为同一个梦想奋斗，现在却不知身在何方的人。
孙哲平，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，最好的搭档。
他们在网游里相遇相识的过往，他们在创建战队后的狂欢庆祝，他们亲手配合打出的繁花血景，他们在百花创下的辉煌战绩……
原本蒙着灰尘的往事突然发起了光，像老电影片段渐次掠过脑海，让张佳乐的眼眶毫无预兆地发酸、湿润起来。
他们也曾天真地以为梦想近到触手可及，以为可以并肩再战十年也不分离。
可是，回忆越美，现实就越残酷。
失去搭档，留下的那个人只会比离开的那个人更痛苦。
这么多年，叶修也是这样过来的吗？
自己起码还能偶尔听到孙哲平的消息，替对方祈祷他一切顺利，这辈子也有的是重聚的机会，叶修呢？
心脏处传来针刺般的密集疼痛，张佳乐感觉自己像是变成了一块海绵，浸泡在又冷又咸的海水里，充盈着满满的悲伤与苦涩。
有时候他真是痛恨自己情绪太过敏感，这不，当事人还在对面吞云吐雾呢，他已经要忍不住流眼泪了。
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呢？安慰？这家伙看上去也不是需要安慰的人吧？节哀？都过去那么久了，说这个也不太合适。
张佳乐从来没觉得自己嘴这么笨过，最后他只能用尽全力憋出了三个字。
“我明白。”
也许我的感受没有你那么深刻，但是这份痛楚，我很明白。
隔着一团袅袅散开的烟雾，叶修给了他一个饱含着理解的笑容。
张佳乐猛然记起，第五赛季孙哲平伤退的时候，叶修遇到他时，的确用他的方式安慰过自己，只是当时的他万念俱灰，没能体会叶修的好意，也不知道这份安慰背后的含义。
原来这人真的有很良心的时候。
张佳乐反省了一下，觉得自己有时候是有些错怪叶修了。
不过这种事他是死都不会告诉当事人的。
猛然间知道了不少事，又回忆了半天过去，张佳乐神思恍惚，只觉得大脑深处袭来一阵疲倦，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太阳穴。
“累了就休息一会吧。”
惆怅的气氛还没能散去，为了掩饰尴尬，张佳乐索性趴在了小桌上闭目养神：“我歇会儿。”
其实张佳乐所有表情变化都被叶修尽收眼底，叶修此时心里却是在想，这个熟悉的张佳乐，他很久都没有见到了。
比起强颜欢笑的样子，果然还是这样真实的他比较可爱。
估计是最近太累的缘故，闻着对面传来的烟草味，张佳乐感到一阵熟悉的安心，居然就这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叶修摁灭烟，有些无语地想，这是第几次看到张佳乐睡觉了？这人怎么总是一点防备没有，随时随地都能入睡？
这种欢乐向二货才能拥有的秒睡技能……大概也属于张佳乐最真实的那一部分吧。
清凉甜美的草莓香气沁人心脾，苏沐橙一手端着一盒冰激凌，满足地哼着小曲往回走。
进店后直走几米拐了个弯，苏沐橙很快看到了坐在角落处的叶修和张佳乐。
她这一去故意磨蹭了很久，本以为回来后会看到两个人谈笑风生的一幕，或者是叶修笑眯眯地逗张佳乐炸毛的样子，但是她一眼看去，映入眼帘的却是张佳乐头枕胳膊趴在桌上的背影。
这什么情况？难道是两人话不投机所以张佳乐困得睡着了？还是叶修说话太过把人惹毛了张佳乐不想理他？
苏沐橙一边在心里猜测一边快步往前走，却在看清叶修脸上的表情后，硬生生刹住了脚步。
叶修单手支起下颚，嘴角擎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，视线直直地落在张佳乐身上，连手指间的烟积了一厘米厚的烟灰，都没能察觉。
苏沐橙是那么了解叶修，但在这之前，她还从没有见过叶修用这样的眼神去看任何人。
关切，担忧，理解，鼓励，相信，怀念，她惊异于叶修能把这么多情绪糅合在一起，自己却能够将它们悉数读出。
他的目光里，似乎既有着从那人身上看透未来与过去的安定和悠远，又隐藏着别样的宠溺和暧昧的情愫，仿若一本神秘厚重的书，竟然一眼就让人深陷其中，无法自拔。
全心全意的投入和深不见底的温柔，原来叶修也会有这样看着一个人。
看懂了叶修神情背后饱含的深意，苏沐橙第一反应是感动和欣慰，虽然也有种自家哥哥恋爱的失落感，但是很快就被她抛到了脑后。
同时，就像是第一天认识张佳乐，苏沐橙无法抑制地对张佳乐产生了巨大的好奇，因为她之前从未想过这个可能性——张佳乐到底有着怎样的魔力，才会让叶修沦陷？
———TBC————
啊，沐沐的一小步，叶乐的一大步！【什么鬼
因为这个赛季实在太捉急了，导致感情线也非常捉急——